九十九

晏怜绪伸手接着一朵飘零的晚金桂，幽幽地道：「最近家裡的下人……似乎变少了。」

「不少下人已经逃走了。」程大夫摇头道。

晏怜绪揉碎花瓣，纤细的指尖染上桂香馥郁。

洒菰蒲雨嫣然摇动，绕檐枫叶鲜红得不祥，沉香亭畔的木犀花总算开了，却被纷雨打击得垂头丧气。

不知道耳蛊会不会来得太晚，但晏怜绪始终坚信回復耳力的楼月璃可以力挽狂澜，毕竟那些虾兵蟹将从来不是他的对手。

晏怜绪打开房门，回头向程大夫道：「请进来吧。」

一夜东风，吹得寒威转，苍穹宛若澄江晓碧，瘦雪堆满檀栾粉墙。墙边淡蕊疏梅，暗香透鼻，遍地银红光影。

楼宅的人愈来愈少了，那些曾经对楼月璃百般献媚的手下，那些曾经如蚁附膻的侍宠，早已经逃得一干二净。

即使居于深闺，晏怜绪也知道楼月璃已经四面楚歌，可是他依然如常地在红藕院裡起居生活。 他只是手无寸铁的侍妾，不懂得打理楼月璃的生意，也不懂得解决楼月璃的麻烦，最后能够做的只有生死与共，不离不弃。

这裡是晏怜绪的出生之地，也将成为他的坟墓。

穿林淅沥飞琼屑，度峰缤纷过柳花，晏怜绪怀抱花篮柄海棠纹红铜手炉，凭栏眺望枝头纯白的玉蝶梅，翦碎霜绡，纤玉破朝寒。

夕雾撑着桔黄地画兰竹合壁油纸伞为晏怜绪挡去雪花，又为他繫好白狐斗蓬，衣领一圈雪白的狐毛裹着尚未痊癒的颈项，只露出一张蛾眉懒画，却依然娇豔轻盈香雪腻的容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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